【流散万华·夜25】死于午后 4.4
3.
“——”
“——”
某人打量着周围的景象变换，最先消失的是不断沉浮的海洋，手中多出来浇筑的泥土，他琢磨着面前的构形，凑合着倒出来小人的框架。之后是一张一张抽出来、飘到手中的碟片，被手接触到的瞬间化成粉末，零零碎碎洒在框架上，堆出来肌肉。再然后，无声当中，那棵大树轰然倒下，树干化成无数木条，树皮一卷，包裹成为小人的皮肤。
永恒沉寂的灰黑之中，木条分成两份。某人注视了好一会儿其中一堆木条，垃圾堆里无数的改造义肢随便飞起一条手臂，干脆的原地爆炸，给木条打了个火。他很有闲心的蹲在火堆边，打了个哈欠。
再有一段时间……应该就能醒过来了吧。
小人逐渐变换出清晰的面孔。半长的蓝紫头发，白皙的皮肤，睫毛微微颤抖，短暂的，他还没有足够的力气睁开眼睛。这让他多挣扎了一会儿，新生的意识垂着眼睛，视线没有焦点。
【这是……哪里？】
他没有记忆，却又好像有。实在太零碎了，无数的碎片混合在死亡的记忆里……死亡？死……
比起反应过来那究竟是什么意义以前，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馈：他下意识捂住嘴，不让自己因为恐惧吐出肠子。他的的确确死了，死、死、死——他不记得了，那个世界彻底对他封闭，死……伴随着花魁切断脖颈，世界的压力便倾泻而下，他直接被碾碎、被扼住喉咙、被绞杀，动弹不得、身体失血、僵硬、恶心、挣扎全部没用，手还要伸出去——
“哈啊……哈……”
冷汗涔涔，他不知道自己是谁，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，除了无法忽略的惨死记忆，他好像什么都没有……
“你终于醒啦。”
听上去和自己很接近的嗓音，却是从那堆零件堆里发出的声响。他愣愣的看向那边，只见到燃起的火堆，视线摇曳了一下，不太讲究的零件山里飘出几样部件，拼拼凑凑，竟然拼出一个和他面孔无二的“人”。
“看样子土办法还真有点用，你居然真活过来了。”
那人三两步便凑近了，拍了拍他的脸。好奇怪的感觉，明明都是金属义体，裸露在外的机械表皮却留有温暖，像是人类充满关怀的轻抚。他有一点想让这温度多留存一会儿，那人却收回了手，摇一摇，右臂的义体砰一下沉入火中。
“不过看你这样子……活过来这个形容好像不太准确……”
那人抬一抬手，垃圾堆里又飞出来一块义体手臂，随便拼上去凑合。他拧一拧已经不顶用的这条左手，干脆又把手臂扔进火中。
“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转移技术，不太熟练……不过塑造出来的竟然是个没了记忆的你……”
循环往复，这次扔掉又换上的是左腿。
【我……应该有记忆吗？】
“你大概只剩下死掉时候的记忆吧。”轮到右腿了，那人很有余裕的托腮，“不好受，对不对？叫人不成人形的感觉。你死过一次，立场终于和我一样了。”
乐此不疲一般，那人又换了一样部件，“忘记做自我介绍了，我叫散兵。那个有记忆的你也叫这个名字——不必觉得奇怪，我、死前的你，还有那些在穿梭世界时，死前的你见过的那些，我们，都不过是'散兵'这个概念下，无数平行世界的记录和延伸。”
【我的名字……是散兵吗？】
“我不主张你还用这个名字，”哐，又是义体飞进火中，“如果你有自己的记忆、自己判断之后，还是接受这个名字的话，我不反对你继承一下它。但你目前，对一切都一无所知，不是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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